没错，
在宋金元时期的墓室中，
你总能找到这样的女子，
一手扶门，
身体半掩于家门之后，
目光正朝向你……
神情暧昧，
半掩半漏，
欲出还入的启门女子身影，
充满了神秘。
这样的场景和图案，
便是大名鼎鼎的
“妇人启门”图。
这一名称，
最早出现于宿白先生《白沙宋墓》。
▲白沙1号宋墓后室北壁砖雕壁画（《白沙宋墓》）
有时，
这女子含羞躲闪，
只留长袖婀娜，
▲宁夏西吉县宋代砖雕墓1号墓（耿志强.2009）
▲山西汾阳东龙观宋金墓地5号墓西南壁妇人掩门图（王俊畅.2010）
有时，
这女子闪步倚门，
手持妖镜身前。
▲泸县宋墓中持镜启门女侍（《泸县宋代墓葬石刻艺术》）
有时，
这女子裙舞飞扬，
含笑不语。
▲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藏金代妇人启门图（笔者摄）
该石刻系剔地起凸法佳作，门楼四阿顶，雕瓦垄正脊两侧雕鸱吻，檐下斗栱三朵，均一斗三升。石刻为墓葬内玄宫后壁石雕，在明城墙填充料中发现。
或有时，
这女子内外环顾，
立于门缝之中。
▲山西汾阳东龙观宋金墓地2号墓南壁（王俊畅.2010）
也有时，
这女子手拈兰花，
发髻高盘。
▲洛阳新安县北宋墓墓室的北壁壁画（洛阳晚报）
▲山西稷山马村砖雕墓（图片来自网络）
这女子是谁？
她为谁启门？
门后又是哪里？
一连串神秘而惊悚的疑问。
往古，
汉代的画像或石棺，
早已出现这一熟悉的母题。
▲四川荥经石棺上的启门图，启门女子为西王母使者（图片来自网络）
▲四川新都画像石棺妇人启门图拓片（转引自李清泉,2012）
经典之作，
看四川芦山，
汉王晖墓。
石棺尽头启门女子，
宛如仙女下界，
超凡脱俗。
▲四川芦山汉代王晖石棺（易晴.2011）
▲四川芦山汉代王晖石棺妇人启门石刻
▲四川芦山汉代王晖石棺妇人启门拓片（李清泉.2012）
或云，
门后虽是冰冷的沉土，
但却是另一个未知的世界。
墓室当中虽是内部空间，
但却表现着建筑外观。
可见这清晰的勾头滴水
门簪窗棱
下昂耍头
无不是建筑立面围成的环形曲面。
也许，
墓室当中虽是“里”，却是“外”；
半掩的门后虽是“外”，却是“内”。
▲山西汾阳东龙观宋金墓地48号墓墓室结构（王俊摄）
▲二维建筑平面图与墓室内三维仿木建筑（上.五台山唐代佛光寺大殿；下左.后晋孙璠墓墓室后壁；下右.白沙2号宋墓结构透视图）（郑以墨.2009）
古人视死如生，
地宫砖石的仿木建筑，
营造的是奢华的阴宅。
连通阴阳之处，
是墓主人回家之门。
那启门之女子，
或许便是男主人的姬妾，
或是女主人的侍女
她们在等待——
主人的归来。
▲陕西宝鸡李茂贞夫人墓中端门（五代）（笔者摄）下图可见端门仿木作雕砖门楼上的“妇人启门图”
▲陕西宝鸡李茂贞夫人墓三维剖视图及墓中端门第三层启门图线图（高一竑.2014）
门，
为出入而设。
地宫里有了门，
灵魂也就有了穿越可能。
有时，
即使没有妇人，
门也是需要的。
▲明蜀昭王墓地宫后殿的中室与左右室之间也有虚掩石门（图片来自网络）
唐时始，
佛塔经幢，
亦有启门之身影。
塔内之处，
尽藏大千世界。
▲山东灵岩寺慧崇塔（新浪博客-爱浮屠）
▲▼大云院七宝塔（后周显德元年,954年）上的启门图（笔者摄）
▲正定隆兴寺经幢启门图（hoho摄）
▲赵州陀罗尼经幢（蚂蜂窝网友-电鱼）
启门之事，
亦非美女专利。
有时惊愕，
男子娈童亦倚门相盼。
▲泸县宋墓中的半启门男侍（《泸县宋代墓葬石刻艺术》）
▲沁源县东王勇村元墓笔画（王先进.2015）
▲长治市郝家庄村元墓壁画（王先进.2015）
▲童子启门图（图片来自网络）
妇人启门
石棺
塔幢
墓室
穿越历史的神秘。
最后，
一同欣赏各式各样的启门图。
▲妇人启门砖雕（图片来自网络）
▲五代后周冯晖墓墓门门楼上层的启门图（新浪博客网友达娃）
▲冯晖墓墓门正视图、侧视图（《五代冯晖墓》）
▲河南发掘北宋砖雕墓
▲沁源县段家庄村宋墓砖雕妇人启门图（王先进.2015）
▲侯马101金墓北壁线图（许若茜.2011）
▲重庆双桥宋墓中的启门图（重庆考古网）
▲汾阳高级护理学校5号墓西北壁和南壁（许若茜.2011）
▲郑清之墓上石雕启门图（丁雨.“先秦秦汉史”微信公众号）
▲荥阳槐西宋墓墓室壁画（丁雨.“先秦秦汉史”微信公众号）
▲山西汾西郝家沟金元墓（武俊华“考古汇”微信公众号）
参考文献
丁雨.浅议宋金墓葬中的启门图.考古与文物,2015.
高一竑.李茂贞夫妇墓、冯晖墓以及白沙宋墓中的“妇人启门”图研究.西北师范大学,2014.
耿志强,郭晓红,杨明,等.宁夏西吉县宋代砖雕墓发掘简报.考古与文物,2009.
李清泉. 空间逻辑与视觉意味——宋辽金墓“妇人启门”图新论.美术学报,2012
宿白.白沙宋墓.文物出版社,2002.
王俊畅,红霞. 2008年山西汾阳东龙观宋金墓地发掘简报.文物.2010.
王先进.长治宋元金墓室建筑艺术研究.文物出版社,2015.
肖卫东.泸县宋代墓葬石刻艺术.四川民族出版社,2016.
许若茜.山西金墓分区分期研究.中央民族大学,2011.
雅安市文物管理所.雅安汉代石刻精品.四川人民出版社,2005
闫丽娟.试论宋辽金元时期“妇人启门图”.山西大学,2013.
易晴. 试析宋金中原北方地区砖室墓中《妇人启门》图像. 美术学研究,2011.
郑岩.论“半启门”.故宫博物院院刊,2012.
郑以墨.内与外、虚与实：五代、宋墓葬中仿木建筑的空间表达.故宫博物院院刊,2009.
本文经北京交大古建筑微信号授权转载，特比鸣谢。
文：锦阳轩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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